又是一年冬至夜

豆豆

寒气逼来的时候，冬至到了。

       又是一年冬至夜，我仿佛听到游子归来的脚步声，那声音伴着急促。时间如同白驹过隙，不经意间，冬至悄无声息地来了，晃眼又是年的尽头。

       夜，因一碗汤圆有了美的姿色，但我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多少年来，模糊了冬至，只知道这是一个节气，没有太多的节日仪式感，除了不忘超市里买一包汤圆之外，再也没有过多的记惦。



       今夜，一碗汤圆，让我心如潮涌，拉长了我的思绪，如这夜。是暖，是爱，是来自小时候的记忆。

       “枫叶红，圆子捧；枫叶落，暝晚到。” “冬至暝，搓圆搓粿搓半暝。”这是故乡的童谣。一首首耳熟能详的朗朗上口的故乡歌谣，始终萦绕在我的心头，让我知道有一种思念叫乡愁，也让我记住有一个节日叫冬至。

       每年的这一天，母亲都很忙，忙碌的身影让我们感受到了节日的气氛。一大早，母亲便告诉我们，今晚搓圆、守夜，不许睡觉。搓圆，寓意团团圆圆；守夜，代表长长久久。小时候，我只知道搓圆、守夜，并不知道冬至夜所蕴含的寓意。之后，母亲还特意交代我们“忌嘴”，我自是明白母亲忌讳的是什么。这样的节日让我感觉很特别，也很期待。

       夜，如期而来。我们兄妹几个早已严阵以待，母亲拿来簸箕，端来和好的糯米团子，有白的，有红的，特讨喜。

       开始忙活了。母亲掰馅，我们搓圆，几只手在簸箕上旋出了最婀娜的姿态。人多，热闹，不免会比较，看谁搓得好，搓得快。不一会儿，白的、红的，个个精巧，占满了簸箕。我是家中老幺，最调皮捣蛋任性的一个，搓了一会儿就腻了，开始把糯米团子当橡皮泥，各种捏，捏着捏着，又忘了母亲特别交代的事，口无遮拦，胡说一通。当母亲投来嗔怪的目光时，我方才发觉自己又说漏了嘴，连忙做了一个封口的动作。暂且不说话，便开始指着红白汤圆数。结果，母亲又说，不能指，脸庞会出白癜风。怎么办？怎么办？我心里开始忐忑，生怕得到应验。其实，一个晚上我都在小心翼翼，可是越谨慎越掉链。或许这是意识里的潜藏，有些事越不让做偏越想做。接下来，我安静多了，愣愣的，再也不敢动。哥姐几个看着我的样子，总是抿着嘴偷着乐，不管不顾，让我独个儿黯然伤神。



       一直以来，故乡流传着一种说法，说是冬至的前夜，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冬至暝，搓圆的时候，一定不要提到老鼠，若是谁家说漏了嘴，一年之中老鼠必定猖狂家访。为此，大人们总是提前告知小孩，千万“忌口”。至始至终，我弄不明白老祖宗为何忌说老鼠。是因为粮食紧缺，害怕老鼠糟蹋？还是因为家中老鼠猖獗，常受搅扰？为何这一天会有这样的忌讳呢？这习俗的忌一直陪伴着困扰着我漫长的童年，年年忌，年年说，年年心忐忑。直到身为人母，我仍持着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态度，怕“祸从口出”，无意识中也交代自己的孩子切忌。这种文化，是故乡独有的，并且源远流长。我想，不管冬至有怎样的忌讳，应该都是表达人们一种美好的愿望吧。

       每每我为自己的冒失而感到惴惴不安时，一碗热乎乎的汤圆总会及时出现在我的面前，我的惶恐也随这缕袅袅香气飘散了。孩子的天性，苦恼只不过三分钟。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，看着一家人围坐八仙桌吃汤圆，我又泡在蜜罐里了，忆不起说过什么做过什么。一大家子，有说有笑，其乐融融，这画面着实动人。随之，幸福也来敲门。一碗汤圆，是恰到好处的温暖。

       而所谓的守夜，通常都是随着那一婉汤圆入肚而失去了坚持。夜色阑珊时，我舔着汤圆的甜味入梦。夜，很长；梦，也很长。梦里有母亲的微笑，梦里有玲珑的汤圆。

       浓情的冬至夜随着嫁入他乡而渐行渐远，留在记忆深处永远是儿时的画面。物是人非，回不去的从前。一切从简，没有母亲的味道，没有故乡的味道，再也没有儿时节日的温馨。很多时候，我也想好好为儿子组一局汤圆宴，总想给他留点什么。也许家庭太过单调吧，孩子的兴致不高，我也失去了热情，久而久之，自然养成了一种惰性，搓圆也成了一种奢侈。

       白色的瓷碗里，热气腾腾，一碗汤圆，氤氲了一室温情。窗外传来阵阵鞭炮声，节日的气氛随着夜色渐浓愈演愈烈。此时，搓圆的画面如同装帧的老照片定格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。今年的冬至，似乎添了些内容……

       一碗汤圆，瘦了时光，肥了思念。

作者简介

　　图文作者：李新霞，网名月夜影，仙游县小学教师。喜欢散文诗歌，喜欢旅行。生活可以漂泊，可以孤独，但灵魂必须有所归依。偶尔以文字记录，只当自娱自乐，点缀生活罢了